“在农牧业的亚洲模式中,日本、韩国、中国台湾都是合作社,泰国采用公司加农户。大陆学的泰国模式,由于众多农户分散养殖,质量控制就成为难题。有部分农户可能会受利益驱动在养猪过程中添加瘦肉精。”四川一家大型农牧企业负责人分析。“提高瘦肉率,最正确的方法是改种,而不是加精。”
不过,按照种猪培育的惯常阶段,一个成功种猪的培育需要经过曾祖代、祖代、父母代、商品猪四个阶段,投入巨大,周期漫长。对于双汇这样以规模见长的企业来讲,在源头质量把控上做到无懈可击的难度较大。
3月16日凌晨2:30,万隆从北京飞回,当夜召开紧急会议,这场会一直开到清晨5:30。
与此同时,国务院派出联合工作组赴河南督促“瘦肉精”案件查办,要求彻查“瘦肉精”案件,追究事故责任,各地也开始对肉类加工行业进行全面清查。
让万隆稍稍松口气的是,从3月15日到3月30日,根据全国61个地区对双汇产品的普查和抽检,未检出“瘦肉精”。
对食品企业来说,“安全”是足以一击毙命的罩门,摧毁它远比保护它容易得多。无可争辩的事实是,双汇毕竟未能锁紧供应链,让“健美猪”流进了自己的一家工厂。
双汇形象蒙污,股民用脚投票。上市公司双汇发展(57.30,-0.85,-1.46%)(000895.SZ)从3·15节目结束后开始跳水,午后封死跌停,从86.6元跌至77.94元,市值蒸发15个亿,从3月16日开始停牌。各地双汇零售店无人光顾,连在漯河的店面也门庭冷落。
行走在双汇工业园一厂区附近,依然能闻到浓郁的香肠味,可道路两侧车辆稀少。平时货车一辆接一辆排在门口,到了旺季公路都会成为停车厂。事件发生后,公司的多数工人以学习食品安全条例为主,产能大大削减。从3月15日到3月31日,事件影响双汇销售超过15个亿,每天一个多亿。
“这件事正好发生在双汇由国企变民企,民企变外资,外资又要整体上市,而且即将完成的时候。”一位业内人士评价道。
万隆正在启动改制后的又一轮扩张,在哈尔滨、长春、沈阳、郑州、潍坊、芜湖、合肥、上海、南昌、昆明等地,计划投资90多亿元建厂。按照这样的扩张步伐,双汇不仅在全国绝对遥遥领先,而且在全球都能数一数二。
这时候出现这种闪失,双汇自身责无旁贷,然亦有相关人士猜测,可能背后还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。有传言称,这次发现“瘦肉精”的肉食品加工企业不止双汇一家,但板子却偏偏落在了双汇身上。
伏笔可能在2006年双汇摆脱国有身份时已埋下。
“万隆一路过关斩将,得罪了太多利益群体。改制后,市值从300亿一下冲到1000亿,很多没吃到这块大肥肉的人都愤愤不平。”上述人士暗示双汇甚至像蒙牛一样,有再次为国有企业收购的风险。
对于这种说法,双汇予以否认。“我们只检讨自己。”万隆说。
万隆其人,在漯河素有“头发很少,头皮很硬”之称。出身在相对封闭、市场经济不甚发达的中原地区,他把一个亏损的小肉联厂,做成了中国最大的肉类加工基地,靠的就是一股“硬”气。二十余年来,他和体制博弈,与资本过招,甚至与自己的年龄抗衡,连他自己都说,“换了别人,可能早出局了。”
不过,随着企业越做越大,万隆的不安全感也与日俱增。
漯河地处河南省中南部,沙、澧两河横贯全境,在市区交汇,据说“双汇”的名字就由来于此。
自清代开始,围绕漯河码头就形成了牲畜交易市场,四面八方的牲畜都靠水运贩卖到这里,至今漯河还有一条路叫牛行街。客商南来北往,小饭馆就地取材,把牛、羊、猪肉做成美味佳肴,漯河由此留下肉食加工的传统产业,也是全国六大牲畜市场之一。
万隆是土生土长的漯河人,出生于1940年,乱世之中,战火纷飞,家境贫寒。“我是个命很苦的人。”万隆感叹,少年时吃了上顿没下顿,经常去地里挖野菜。
高中还没毕业,万隆就入伍成了一名铁道兵,复员后进了漯河肉联厂,从办事员开始,后来做办公室主任、副厂长。
1984年,漯河肉联厂全部家当只有一座3000吨的冷库、一座日加工500头生猪的车间和一座炼油坊,固定资产468万元,亏损却有580万元。就在这一年,国家取消生猪统购统销的政策,肉联厂只能自找活路。老厂长准备调走,临行前推荐当时的副厂长万隆做代理厂长。